【全职高手】春秋直笔（12、13）
我庄严宣誓我不干好事。
12
宴会结束，雨渐渐歇，铺路石板上水迹横流。天还是阴晦的，云层压得很低，露出一角苍白的日头。
“微草使团虽然来得迟，却还来得及在入宫面圣前，先与摄政王会过面。”刘皓禀报，声音压得很低，“摄政王称醉避席后便出了宫，车驾转出御街，在众安桥上迎面遇到微草使团，便双方停车对语，约有一刻。缇骑未敢靠近探查，因此不知详情。”
孙翔漫声应道：“哦。”
刘皓顿时好像是被东西噎住了喉咙。
孙翔等了一会儿，见刘皓还没说出话来，便奇道：“叶修他打过微草不是？微草的人跟他熟也正常。你还有什么话？快说。”
“臣听闻，微草国主不独与摄政王相熟，亦对建江王赏识有加，甚至曾在竞平三十年公开表达过对建江王的延揽之意。其继承人高英杰，本与建江王是旧识，这次充任微草副使，亦未忘寻建江王叙话。建江王本就是摄政王门生，若再同微草联姻，就是得到了摄政王和微草两方面的支持，于建江王则有利，于陛下可就不利了。”
孙翔沉默一瞬，摸起杯子喝了口水：“继续说。”
刘皓直直地望向孙翔：“幸而陛下后位尚虚，为今之计，则莫若求聘高英杰。”
孙翔差点被呛住：“这是你的主意，还是太后的意思？”
“……太后不知此事。”
孙翔大笑：“你这一通神神秘秘，还叫我屏退左右，我以为你能出什么高明主意呢！”
他笑得莫名奇妙，不说可行也不说不行，刘皓心里发虚，道：“臣以为，竞平三十年那次，微草结好于建江王，是因为建江王当时身陷困境，王杰希表示愿意庇护他，一半是出于爱才之心，另一半却是出于投资的眼光：建江王若出奔微草，则微草得一良将臂助不说，更有可能借机扶植一个新的嘉世国主。但现在，陛下已坐稳了嘉世皇位，年少有为，无疑是更好的合作对象。邦交无非为一个利字，微草应当看得明白。”
“哪里坐稳，还差得远呢。”孙翔又笑了一声，“照你这么说，高英杰是跟邱非……”他卡了壳，不知如何描述，最终道，“你看看朕的头顶。”
刘皓仰视天颜，毕恭毕敬。
孙翔立眉：“你提这个主意，觉得朕的头顶绿吗？”
“臣惶恐！”刘皓急忙叩下首去，“臣不过从中传话，这是太后的懿旨！”
“靠。陶轩总婆婆妈妈的。”孙翔说，“既然这事跟你无关，你退下吧。”
刘皓欲言又止，最终犹豫着道：“太后说，无论此事成与不成，望陛下莫将之告知华妃。”
跟唐昊有什么关系？孙翔没听到回答，疑惑地瞧着刘皓，然后才意识到他没问出声音，于是清晰地问了出来。
刘皓对曰：“臣闻华妃有意为陛下求娶轮回周泽楷。”
刘皓一路倒退出去，听到孙翔在他背后摔了个茶杯，瓷器破碎的声音清脆。
13
“刘皓，又开始了个人的突出表演。”刘小别说。
许斌左手刘小别右手袁柏清，怀里还有个高英杰，坐在宫城最高的屋脊上，俯视刘皓碎步倒退下勤政楼外的台阶。嘉世宫城依临安西南的凤凰山而建，雨后山间雾气萦绕，凉风带起他们的衣角，有些缥缈的意蕴。
袁柏清说：“以前只听老王说他心术不正，不想他胆儿也是很肥，今年连微草的使团都敢劫，还把主意打到了英杰身上。”
刘小别说：“我看刘皓迟早要栽。唐昊烦死他了，之所以没搞走他大概只差一个契机。”
许斌问：“你想借刀杀人？”
“你难道觉得我的剑不够快，需要假手于人？”刘小别反问，眉梢挑起。
“当然不。”许斌笑笑，“我只是觉得你可能不愿意为这种人污了自己的剑。”
“可是好烦，真的好烦。”刘小别抱怨，“就看我和唐昊谁先忍不住了。”
“刘皓曾经在叶神军中待过，叶神一定很善于忍耐他。”高英杰插嘴。
许斌道：“对了，你不是找小邱去了么？没找到？他人呢？”
“找到了，不过他在陶太后的宫里帮忙抄经，我不方便进去。”
按端午习俗，宫女们在长信宫四壁悬挂五色染菖蒲，在椽子上挂艾叶通草扎成的天师驭虎像，又将窗纱换成新的红纱。她们在小梯子上爬上爬下，一个个面孔娇嫩如花蕊，穿窄袖罗裙，胸前佩着辟五兵的符袋，袖子起落间露出白皙手腕上五色长命缕。这群忙碌的小宫女中间，邱非立在案前，神情冷定地写一幅字。字势飞动英爽，但又外逸内刚，用笔相当硬，结体清健。高英杰知道邱非初学褚遂良，但叶修建议他直接上溯到王羲之，邱非又自己临过汉碑，于是最终就很像叶修的风格。
不过高英杰不清楚江南习俗，所以也就不知道陶轩叫他写的其实不是经，而是所谓赤口白舌帖子，一定要在午时，以生朱在青罗上写“五月五日天中节，赤口白舌尽消灭”，然后挂在每一道门楣上，据说可以禳恶。长信宫的门不少，邱非就写得有点手酸。
高英杰透过窗户看进去，见环绕殿阁摆了数十只大金瓶，里边插着应节的蜀葵、石榴和栀子花，邱非从火和雪一样的花朵缝隙里抬起头来，冲窗外做了一个苦着脸的表情。高英杰扑哧笑出声来。
许斌又问刘小别：“小卢呢？”
“别提了，我好不容易才瞅机会甩掉了他。”刘小别往屋檐外望了一眼，立刻又缩回来，“好在他没想到往头顶上找。”
“至于么？小卢就是想跟你在剑术上决个胜负，你这可有点伤人啊。”
“就算我想跟他决胜负也不成，”刘小别点点自己的颈椎，“我刚刚回头回得太急，把脖子给扭了。现在还疼呢。”
许斌叹气。
袁柏清趴过来检查了一下刘小别的脖子，道：“回去给你开个膏药吧。你也带给唐昊几张。虽然他放弃了治疗，但治疗暂时没有放弃他。”
“治疗也给我个膏药吧。”许斌说，“我胳膊酸了……你们三个小祖宗靠着我，跟三面叹息之壁似的。”
往事
……嘉世刘皓、陈夜辉相与谮建江王邱非曰：“建江恨不为嗣，郁郁有异志。”时陶后听政，惑偏语，征非。非登车，轴折车废。非所拔骁骑子弟流涕窃言曰：“吾王不反矣！”上乃趣使车马逾境迎非，致束帛玉璧焉。陶后闻之而悔，手诏谢上，而责让皓等。非以是得全。
——《微草春秋•卷二•本记第二》
邱非的封号来自建宁王李倓+临江王刘荣 。不是FLAG，就是捏一下影子战法（《新唐书》：太子既北上，渡渭，一日百战。倓自选骁骑数百卫从，每苍黄颠沛之际，血战在前。）和废太子两个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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