鲶鱼溪

高岸为谷,深谷为陵。我心匪石,不可转也。

浮天沧海远(七)

*九州设定,欢迎指正。

*半夜一更。梦里看到了新杰翻译的里尔克诗集,还没来得及喜极而泣就醒了……伐开心。

 

   曾入吴潭斩龙子  梦从沧海撷芙蕖(中)

 

许是因为金吾卫封锁了这一带,小杂货店入夜了还没掌灯,客人也只有晋北一行。小姑娘躬身递上油灯,昏黄的光晕下可以看到地面铺了干净的细沙,和斜穿窗户投下的月光浑然一片。

江波涛擎了灯,顺手把佩剑解下横在桌上。

“借人家的地方将就坐一坐罢,廷尉过会儿还要找我们问话,不方便走开,离太近了又像是存心看笑话——虽然廷尉府那一套也委实像是笑话。我们虽然遭遇了主将遇刺的事情,还不得不赔进时间去等他们的流程。”

 “赔时间不要紧,晚饭吃不了我可不能忍啊将军!”吕泊远立刻举手抗议,“属下请求先行拔营,为大军筹备粮草。”

方明华冷声:“本着同袍同甘苦的情谊,予以驳回。”

“我去柜上秤两斤炒栗子来吧。中州气候温和得多,栗子树长得快,果实论味道和晋北的出产不能比。垫垫肚子,聊胜于无嘛。”江波涛拍拍吕泊远肩膀,说。

吕泊远悲愤地以头抢桌:“早知道这样我就自请留守北山大营了,这当儿吴启和杜明肯定正在山里抱着火炉喝酒赌钱吃烤鱼!”

方明华感慨:“本来打算咱们今晚去吃汤水街的,汤水街一过戌时人挤人,这下来不及了。”

“我也慕名汤水街很久了,还在南港家预先订了一张桌子,听说那里的瀛洲鱼是一绝。”

“烹饪手法还罢了,修文运河送来的海鲜这家是第一个下手挑的,招牌是材料新鲜,鱼都用海水一路送进帝都,切鲙生吃才是最尽得风流的吃法。”

“受教了。共事这么久,想不到前辈对这些也研究这么深。说起来似乎和秋叶的鱼馔有异曲同工之妙?” 

“除了这些有名的,天启的砌边儿糕枫糖酥这类家常吃食也得一试……”

江波涛和方明华你一言我一语数说,天然居的游记估计他们是专攻了美食篇。在只有栗子吃时说这些显得尤为可恶,偏偏兴致勃勃,加意描述,简直如在眼前。

“你们还有没有爱了!”吕泊远从方明华和江波涛面前顺了一把栗子。

“哎我说,给我留点儿,毕竟是我掏钱买的。”江波涛笑着伸手挡住,“小周是金樽玉食之家出来的孩子,想来是看不入眼炒栗子的,你抢他的啊。”

周泽楷坐在一边抿着嘴角笑。他手指纤长有力,栗子剥得干净,栗仁很快成了一堆。方明华和江波涛只顾说,手里就慢了下来,周泽楷默默把自己的碟子推过去一点。

 

 “将军可以过来看看么?我们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线索。”廷尉在窗外欠身说。

周泽楷坐在原处没动,摇了摇头。晋北诸人知道这是周泽楷的习惯,在结束格斗后,最好让他静一静。气凝是全神贯注务求一击必杀的方式,极为消耗精力,使用过后必须调息一段时间。他一直平心,但需要静气。

“我们过去看看。”方明华对吕泊远说。

“晋北一向远离权力漩涡,在诸侯部曲齐集帝都的节骨眼上,士卒未动而主将先行,这是要出事啊。”江波涛看着他们的背影,低声说,“幸好你还记得先传信给我们。当然你自己也搞定的了。”

周泽楷把他在聆水阁发现的字条平摊在桌上:“我看到了这个。”

油灯的光晦暗不明,江波涛拿起纸条凑在眼前。就在这一刹那,纸条在他手里凭空腾起一团火焰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两人的视线交错。周泽楷忽然说:“风声。”

“没有起风啊……”江波涛疑惑地回答,四周安安静静,并没有丝毫动静。

他打了个寒噤……虽然这条街被封锁了,但这家小店位于街角,一墙之隔该有车马辘辘行人喧哗,可是现在天地寂然,仿佛这一角空间被生生割裂了出来。可周泽楷修习“风听”之术,听声辨位已臻化境,听觉远较常人敏锐,他能听到风声就不会有错。

江波涛闭上眼凝神细听,竟然真听到了风的长吟。一开始细微得如同洞箫萦回的孤寒,风里能听到极远处千匹战马奋蹄,千面战鼓齐擂,是一支大军疾驰着推进,而声响转瞬已在身边。

“周泽楷!”江波涛脱口厉喝,迅速捂住了对面人的双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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